肾炎的中医药治疗——赵绍琴教授临床经验复习

慢性肾炎、肾病综合征、尿毒症往往缠绵难愈，其病因、病例比较复杂。中医临床多认为以肾虚为主，或者在肾虚的基础上兼加湿热或血瘀或气滞等；治疗皆为补肾或滋养或强阳等，效果往往差强人意。2001年以来，通过学习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三代御医之后赵绍琴的经验，采用清化湿热、活血化瘀的方法，经过中医药的系统治疗可使尿毒症患者或减少透析次数、或停透析、停激素，达到较为满意疗效。

一 中西医对肾脏病的不同认识

中医认为，肾内藏有元阴元阳，为水火之脏，其经脉络膀胱，与膀胱经互为表里；肾藏精，为人体生长发育生殖之源，为生命活动之根，故称先天之本。肾主五液，以维持体内水液的平衡；肾主骨生髓，以使骨坚齿固，脑充髓增，精力充沛。西医所论的肾脏是泌尿系统的一个器官，它参与尿液的形成，并调节体内水液代谢，维持电解质的平衡，同时具有内分泌的功能，由于肾素的影响和肾上旁腺的关系密切影响血压。比较中西医对肾脏的不同认识，可以看出，西医肾的功能只是相当于中医肾的全部功能的一部分，不能简单地认为中西医对肾的认识是一样的。中医对肾系疾病亦不能简单地以虚实论之，必须从脉、舌、色、症上综合考虑。

二 肾虚与肾炎的证治有异

中医的肾虚可通过肾阴、肾阳、肾精、脑、髓、骨等方面表现出来，性功能减退反映出肾的气、精、阴阳的亏损。故表现腰酸、腿软、阳痿早泄、遗精、脱肛等，从诊断上，是脉沉弱、沉迟、虚软，舌淡肥胖、苔白滑润，质淡有齿痕，盗汗微冷，大便溏，喜温喜暖，一派不足之象。现代医学对肾炎的认识，主要认为是双侧肾小球发生炎症性改变，本质上是免疫功能低下性疾病，有急慢性之分，从诊断上，尿中有蛋白、管型、红白细胞，或血中肌酐、尿素氮升高。感染途径多样，可由上呼吸道感染而下行，也可有尿路感染而上行引起。

如何辩证肾炎的临床表现是决定肾炎治疗的关键，赵老认为慢性肾炎直至发展到尿毒症阶段，临床上大都表现脉象弦、细、滑、数，沉取尤甚，舌红质绛，心烦急躁，大便干结，伴有神疲乏力；或舌淡华润，时有下肢浮肿，纳谷不香等症状，加上一般认为肾炎是肾虚，就可能等于抱薪救火，病无愈期。

脉沉主里病，沉脉又是气脉，也是水邪蕴蓄之脉，沉入或沉软，濡软主湿浊痰饮，在肾炎之中诊为沉濡之脉，反映出痰饮湿滞蓄积中焦，或湿滞下焦，按之弦细滑数，弦主肝郁，滑数主痰火郁热，细主伤阴；因此，重按仍有弦细滑数之感，实质上反映肝郁痰火内蕴不解，结合舌绛干红起刺，心烦梦多，大便干结，可以诊断内有郁热，湿阻气机，周身气血流行不畅，经脉失和，而见神疲腰酸；湿郁于内，气机受阻，肠腑传导失常，故见大便稀溏，此便溏绝非脾虚、肾虚，不可以按虚论治，此乃湿郁之象。

赵老在《文魁脉学》中讲授辩证肾炎的经验，导论中载有“治疗慢性肾炎，不知从何时开始，专一补肾，用药不外六味、八味、左归、右归------”这种思想就是补下元、温命门，就究竟能否解决肾脏的炎症？一般认为久病数年，阳气必虚，又有浮肿不退，故用益气补中，填补下元，以参、芪、桂、附，再则二仙汤等，然每临此证，脉多细小弦数，有急躁、夜寐不安，大便干结诸症。《文魁脉学》指出“沉兼迟，沉迟而按之略有急意者，脉象貌似里寒而实属实象，此乃热郁不解，或痰浊互阻气机，治之当开郁化痰。临床凡遇此等脉证者，每用甘寒育阴，少佐活血通络等法，收效甚捷。

由于慢性肾炎最显著的症状多是水肿，根据《内经》“平治于权衡，去菀陈莝-----开鬼门，洁净腑”等原则及《金匮要略》明确指出的“诸水肿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俞”。加之后世有八味、六味温补命门等，概言之，不外发汗、利小便、滋阴、温补诸法。

上世纪七十年代，赵老在临床辩证基础上，细心分析错综复杂的症状，总结出一套辩证方法，疗效显著。对慢性肾炎，尿毒症的治疗，都有很好的效果。在辩证上，强调脉、舌、色、症相结合，分析复杂的矛盾，脉濡软，腰酸周身疲乏，舌苔白腻，此为湿郁气机不畅，心烦梦多，小便赤短，皆是热郁于内，舌绛且干，尖部起刺，此为热郁营分而阴分又伤；舌胖质淡而尖部红绛，此为热郁湿阻等。如此复杂多端，绝非单纯肾虚一途，必须强调辩证。热郁者清透，湿阻者芳化，郁热伤阴者，一方面宣透，另一方面注意甘寒养阴。湿热内蕴下焦，日久波及血分，注意清化湿热、凉血化瘀。

由于肾炎表现为尿蛋白的丢失，因此，肾炎的饮食调养问题非常重要。西医强调补充蛋白，食用一些高精蛋白食物，赵老认为，在中医治疗慢性肾炎过程中，如果采用西医补蛋白的观点，或单纯补肾阳的中医理论，反而疗效不显。治疗肾病，必须尽是一切辛辣及含高蛋白及脂肪之品，同时强调控制饮食的数量，以减轻肾脏的负荷，一般一天不超过250克主食，要求食用新选蔬菜。因为甘甜肥厚有助增湿生痰，辛辣香燥每多化火伤阴，加重郁热生成，阻碍气机通畅。从现代医学讲，蛋白质是含氮化合物，这些物质排泄大多要从肾小球滤过排出，食用多了，氮及废物产生增多，就要加重已病肾脏的负担，机体不仅得不到应有的营养，反而不利于病情恢复。另外加强锻炼是排氮的好方法，每日散步一直两个小时，有利于肾脏功能的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