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问题15：什么是迷走神经电刺激（VNS）？

患者提问：张医生，我家娃儿今年6岁了，1岁起他开始出现抽搐、失神，看了儿童医院，医生开了药，吃了药中间有1年多没有发病。但是前年开始病情又复发了，很严重，每天发。娃娃发育有点慢，说话和活动都不得行。一发病就容易摔倒，脑壳和手上脚上都摔得青紫。现在同时吃卡马西平、丙戊酸钠、妥泰和开浦兰四种药，还是在发。到癫痫外科看过，医生说有广泛的大脑异常，没办法手术切除病灶，但是可以做一种叫“迷走神经电刺激术”的手术。对我们这种工薪家庭，这种手术费比较贵，娃娃又小，我们全家开了几次家庭会议，还是莫法决定做不做。请问张医生，这种究竟是一种什么手术？能治好我家娃娃吗？

张恒医生：这位家长你好，我能理解一个有重症癫痫患儿家庭的苦恼。我会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解释清楚你关心的迷走神经电刺激手术（也常被简称为VNS）。

我们每个人都有左右两根迷走神经，它起源于脑干，然后从颈部下行，分布在咽喉、心脏、胃肠等全身器官，它最主要的功能是调节心肺胃肠等内脏的运动和分泌功能。除了这些下行的神经纤维外，还有一组迷走神经纤维由颈部上行，进入脑干，最终联通脑底部神经元和脑深部的神经核团。

1967年，罗马尼亚神经科学家I. Stoica首先报道了在刺激颈部迷走神经时，可以观察到大脑皮层癫痫波发放的减少。美国医学界加大了对该领域的研究，1988年时由德州一家公司生产出了第一代植入式的迷走神经电刺激装置，并开始人体临床试验。截止1997年，大约1000例癫痫患者参与了这项试验，获得了肯定的疗效。据此，历来严苛的美国联邦食品与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在1997年7月正式批准了VNS上市，用于顽固性癫痫患者的治疗。截止2015年的统计数据，全球有10万癫痫患者采用了这种新型的治疗手段。

VNS是一种微创的手术，与传统的开颅癫痫病灶切除术不同。整个治疗的第一步是植入一套电子设备到皮肤下面：医生将一个螺旋形的电极缠绕在左侧颈部迷走神经的表面，然后将一个电刺激脉冲发生器植入到胸前的皮肤下面，最后把上述二者用柔软的导线连接起来。待一周后手术切口愈合了，就会开始更重要的第二部：设定刺激参数，开机进行电刺激。医生会隔着患者的衣服，使用一个磁性遥控装置，设定患者体内刺激器的输出电流强度和频率，以获得最满意的癫痫控制效果。

迷走神经电刺激疗法对癫痫的控制效果究竟怎么样呢？临床一线的人员需要确凿可信的研究数据，用于评估这项疗法。于是，在MEDLINE数据库里，我们检索了8871篇相关的学术文献。经过筛选，我们从892项临床研究中选择了74项质量较高的研究，这里面包含了3321例癫痫患者的治疗后反应。结果发现，治疗后有5%的病例彻底停止了发作，8%的病例发作减少了90%以上（共13%）；发作减少程度在50%和90%之间的患者占38%；发作减少10~50%的患者占24%；对疗法完全不起效的患者仅占25%。

VNS适用于哪一类型的癫痫患者呢？我们知道，癫痫最基础的治疗方式还是药物治疗。但对于35%的癫痫患者来说，无论是使用3种还是6-7种更多的抗癫痫药物，都无法控制发作，这类患者我们称之为“药物难治性癫痫”，或“顽固性癫痫”。对这类患者，专科医生会进行癫痫外科手术的评估，如果能在脑内发现一个局限的病灶（比如肿瘤、硬化、畸形等），就可能通过切除性手术的方法治疗癫痫。但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的药物难治性癫痫都能在脑内发现明确的病灶，或者发现的病灶范围非常广泛（可能累及双侧大脑半球），再或者病灶位于核心的脑功能区（不能切除）；过去在VNS疗法发明之前，这类药物与手术双重“难治”的癫痫是真的让医生也束手无策。现在有了VNS疗法，由于不需要开颅切除，即使无法通过影像学发现明确的致痫病变，也可以通过VNS的方法来治疗，这给患者和医生都带来了新的希望。

分类的研究显示VNS疗法对儿童的治疗同样有效，而由于不开颅，只在颈部和胸部的皮肤下手术，手术的创伤和风险都比较小。迷走神经电刺激可能在短时间内让病人感到声嘶、咳嗽、喉部感觉异常、疼痛、呼吸困难等不良反应，但随着对电刺激的耐受，这些症状都会逐渐适应或消失。

以上介绍了VNS疗法的众多优点，其实VNS也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同时也是制约它在中国发展的最大阻力，就是它的设备成本。目前在中国一套VNS设备价值16万元，包含住院手术费在内总共需要18万元才能完成这项治疗，对一般的工薪家庭来说确实是笔不小的开支。其实不只是在中国，在美国这一笔开支也不是小数目。因此，美国的卫生经济学家对此进行了测算。结果发现，把设备植入的费用平摊到每个月的治疗费用中去之后，由于病人的发作减少了，重返医院的次数减少了，去急诊室的次数也减少了，交通食宿费也减少了，病人和家人的工作时间增多了，整个家庭的经济支出较术前反而减少了。这么一算，美国医保也觉得划算，就把VNS疗法纳入到医保报销的项目内。中国的人均收入低于美国，在中国，这笔账还不能照搬美国的算。我们的的建议是，根据每个家庭的实际情况，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治疗病人。不要因为一个人的治疗，让全家背上沉重的债务负担。

上面只是笼统介绍了VNS这种治疗方法，针对不同的病情，还需要您和您的主治医生进行详细的讨论，最终做出一个最适合您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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