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独立生命力的癌细胞----癌症新思路

孙成栋（北京积水潭医院感染疾病科，北京 100035）

资料显示，在全球每年癌症夺去大约600万人的生命，并把1 000万人置于死亡的边缘。仅2008年癌症带来的全球经济损失就高达8 950亿美元，相当于全世界GDP的1.5%[1]。Jain RK博士，这位2009年入选美国科学院院士的肿瘤研究专家最初是一位化学工程师，他首次在肿瘤学领域做出了惊人且有潜力的发现：用于杀伤肿瘤细胞的药物事实上从未到达它本该杀伤的细胞。Jain RK博士荣获了美国临床肿瘤学会（American Society of Clinical Oncology，ASCO）2012年度肿瘤科学奖[2]。基础研究和临床治疗的最终目的就是延长患者存活时间，提高其生活质量，甚至达到治愈疾病的目的。如果研究没有建立在这一点上，就无法体现肿瘤研究的现实价值。恶性肿瘤的治疗，理念转变比技术选择更重要。

1 现代医学治疗癌症的无奈

一直以来，癌症治疗模式主张将癌细胞完全杀灭，目前其弊端暴露无遗。因为癌症的过度治疗，很多患者的死亡不是因为癌症本身造成的，而是由于过度的损伤性治疗所致。譬如患者白细胞过低仍然坚持高强度化疗，导致患者骨髓造血功能衰竭合并感染、高热，最后死于多器官功能衰竭。人类已习惯于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待自然，其实更应该站在自然或生物进化的立场上看待人类。人体由一千万亿个细胞组成，每天有一千亿个细胞发生分裂，其中有100到1万个细胞会突变，而突变细胞都有可能发展成癌细胞。所以，光靠严厉打击不能彻底消灭肿瘤，因为它产生的环境还会促使它再次发生。手术虽能去除原发病灶，但对微小的转移灶却无能为力，因而也无法从根

本上杜绝癌细胞的再生与繁殖，而这正是日后癌症复发和转移的根源。而放化疗虽能杀灭癌细胞，同时也会使大量的正常组织细胞受到损害，诱发胃肠反应，骨髓抑制和肝、肾、心脏功能损害，使患者的身体更加虚弱，难以接受进一步的治疗[3]。《洗冤集录》中记载：如服砒霜骨黑，须仔细详定。生前中毒，而遍身作青黑，多日皮肉尚有，亦作黑色，若经久，皮肉腐烂见骨，其骨黪黑色。死后将毒药放在口内假作中毒，皮肉与骨只作黄白色。目前做过肿瘤化疗治疗后死亡的患者火化时，其骨骼几乎均为黑色，并且极为坚硬。可见化疗药物的毒副作用是很大的。也许以后肿瘤治疗的目的是要达到人瘤共存。

一位刚失恋又失去父亲而处于悲痛欲绝的青年女性，以“肝区胀痛”为主述就诊，化验是正常的，被只关注客观证据的医师认为是诈病或者是神经官能症。客观主义、大样本崇拜、循证医学等意识过度膨胀难辞其咎，客观、循证、中立成为了科技的代名

词，还原论与统计学让无知有了底气。实际上当患者悲痛欲绝时，患者身体内环境发生着激烈的变化，无论在激素、电解质、神经反射等方面都发生着剧烈的变化，但是化验的证据却是显示不足或者根本显示不出来，在一切拿证据说话的今天，在医师的眼中这成为不可预测或不存在、或认为只是幻象的存在，只着眼躯体不适的结果，却忽略了思想对躯体的改变以及疾病积累的过程。同样的道理，对于癌症，循证医学同样处于只要证据不要过程的漩涡中难以自拔，人之所以患癌症，环境污染固然是一个重要的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心灵的污染，难以解脱的忧伤等负面情绪是癌症发生的前奏，这些癌症患者的抑郁症与焦虑症发生率最高。更有甚者，有的癌症患者并不是死于癌症或者并发症，而是被吓死的。

2 癌细胞具有独立生命力

Mckinnell RC和King TJ在20世纪50年代把青蛙体内癌的一个细胞核植入去核受精卵，这个以癌细胞核为核的细胞居然发育成了1只蝌蚪，最后发育成健康的青蛙，后来Mckinnell RC等设计并得到了三倍体青蛙，并在三倍体青蛙体内诱发出了癌。把三倍体的癌细胞的核移植到正常二倍体青蛙的去核受精卵内，结果形成了7只蝌蚪，它们都会游泳，而这7只蝌蚪都是三倍体[4]。也就是说，他们必然是由三倍体癌细胞核发育而来的。这更说明癌细胞具有相当独立的生命力。癌细胞与受精卵具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因为受精卵具有：①游走性（这种游走具有定向，目标是进入子宫）；②侵袭性（破坏子宫内膜进行着床）；③具有生命的全部信息，发育形成一个新的生命。而肿瘤细胞也具有游走性与侵袭性，只不过游走性的定向性差，可以转移到全身各个地方，破坏没有局限性。通过Mckinnell RG的实验更加说明癌细胞具有独立的

生命力，只不过母体给予受精卵环境与指令，让其发育成一个新的生命，而肿瘤细胞不接受机体相应的环境与指令，机体更不可能给予癌细胞像受精卵那样的环境与激素，导致了癌细胞虽然自身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但是却无法完成形成独立个体的过程，反而具有了转移的多样性与无序性，并且其发育分化差，密集成团，排列紊乱，大小不均，细胞边界不清，特别像受精卵发育的桑椹胚阶段。这个阶段如果有相应的激素与诱导分化剂的作用，要么形成新的个体，要么就能突破分化的壁垒向正常的细胞转化，而肿瘤细胞缺乏这样的激素诱导与指令，所以其生长停滞于卵裂期或桑椹胚的细胞阶段而导致了无序的分裂与增长[5]。

3 招安理论诱导分化法让癌细胞突破异常分化壁垒

《水浒传》中由于官场腐败，奸臣当道，搞得民不聊生，众多好汉含冤入狱，最后被逼聚义梁山。宋真宗先是派兵围剿梁山，屡遭败绩。万般无奈之下采用了招安的方法，并将招来的梁山好汉用于对付另外一拨反贼方腊，最后将方腊剿灭，梁山好汉也损伤殆尽。宋真宗不费一兵一卒就完成了江山稳定。人体相当于一个国家，国家的腐败相当于机体内环境的酸化，有生命活力的癌细胞受到激活，但内环境又不能相应地运用这些有活力的癌细胞，最后这些有活力的癌细胞被激化，开始破坏内环境，类似于《水浒传》中的好汉聚义梁山，形成国中之国，癌细胞的转移类似于梁山好汉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大到国家的很多地方。癌症逃逸性的根本原因就是单核细胞、自然杀伤细胞、T淋巴细胞、分子警察等功能下降，不能及时地识别与清除癌细胞。所以治理与消灭地方反政府武装的方法就是治疗癌症的方法。全身的化疗就类似于架上导弹与大炮，对全国进行地毯式轰炸，结果必然导致百姓死伤无数；手术类似于对反政府武装进行围

剿，前提是国家的武装部队必须足够强大，否则打虎不死反被虎伤，就像人的身体虚弱到一定的程度不能耐受手术一样，强行手术的结果就是死在手术台上；局部的放疗与介入类似把一个省或者地区围起来进行相对小面积的轰炸，但是其破坏性使局部地区的人民损失巨大；免疫治疗可以说还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可提高自身的免疫能力，类似于提高国家部队与警察的战斗力，但是这种提高是被动的、暂时的，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应当学习《水浒传》中宋真宗对待宋江的方法：招安法，也就是《孙子兵法》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此法乃是中西医治疗癌症最为理想的方法，应用这些具有独立能力的癌细胞为我所用。这种方法就是诱导癌细胞向正常细胞分化的理论。按照这种方法治疗，能够减轻患者的痛苦，延长患者的寿命，甚至治愈患者。相信对于患者而言疗效才是真正的硬道理。

4 目前可行的思路与方法

4.1 釜底抽薪法

此计用于军事，是指对强敌不可用正面作战取胜，而应该避其锋芒，劫持或者烧毁敌人的粮草，削减敌人的气势，再乘机取胜的谋略。在人体中，所有组织的生长都需要通过血管来提供氧气和营养，但肿瘤生长的速度远远超过正常组织，并有较高的营养需要。因此，肿瘤细胞开始产生生长因子，刺激新血管的生长，由此造成血管形态异常。异常的血管形态导致血流不畅，氧气供应减少。而氧气供给不足会使癌细胞发生转移，最终形成恶性肿瘤。维萨里研究中心的夏洛特·罗尼及其同事与来自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及瑞典的研究人员合作，深入研究了富含组氨酸的糖蛋白（histidine-rich glycoprotein，HRG）抗肿瘤活性及其机制。实验[6]结果表明，HRG这种分布在肿瘤间质的蛋白质可防止肿瘤生长和扩散，刺激肿瘤血管正常化。HRG在控制肿瘤生长和扩散的同时，还可以抑制血管生长因子，进而使异常的肿瘤血管恢复正常。

4.2 借力打力法

此法相当于向国外借兵平定内乱。癌细胞免疫治疗是通过输注具有抗肿瘤活性的免疫效应细胞，如淋巴细胞、巨噬细胞、树突状细胞、自然杀伤细胞、细胞毒性T细胞等，调节患者免疫反应，清除和杀伤癌细胞[7-8]，同时也是建立长期的癌症监视功能的一种治疗手段。是继手术、放疗、化疗三大传统手段后的新支柱性治疗手段，其最大的优势在于它的个体性、安全性、靶向性和高效性。这种方法虽然有效但却是被动的，是受制于人的。

4.3 以毒攻毒法

此法最成功的例子莫过于三氧化二砷（ 砒霜）。上世纪80年代以后，上海瑞金医院的王振义院士首次应用维甲酸治疗中性粒细胞白血病（M3），缓解率达到70%以上，随后发现在维甲酸基础上联合化疗药可以使M3的根治率达到85%以上。近十年我们又有了新的突破。我们[9]采取维甲酸加砷剂，通过临床观察，发现其根治率最高可以达到95%以上。在意大利有过一个大型随机对照研究，证实维甲酸加砷剂的疗效比化疗要好，实验已经证实砷剂对急性早幼粒细胞有诱导分化作用，并使癌细胞凋亡。因此，这种治疗方案已经被纳入美国最权威的指南中[10]。

5 身心同治，根据招安理论更可行的诱导分化法根据《水浒传》中的思路，诱导分化首先对内部要正本清源与整顿吏治，使官场清明；要修养百姓生息，使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能者谋其位，经济繁荣昌盛，在这种条件下没有人愿意反叛或做山贼了。这实际上最符合中医的辨证调理，使得身体阴平阳秘，器官各司其职；对外应该训练部队，提高战斗能力，随时抵御外来的侵略，正所谓“正气内存，邪不可干”，对待已经存在的反政府武装，如果国家能力够强就直接围剿，譬如手术；如果国家的储备与战斗力很弱，这时我们应该避其锋芒，养精蓄锐，等待能力足够强大再进行围剿。体内环境的紊乱在中医辨证主要集中为虚、痰、瘀、毒四个方面[11]，肿瘤病机为正气不足，气化失司，难以有效排除体内的代谢产物以及外来的毒素，导致毒蕴体内。运化不健，摄入饮食不能有效转变为营养物质，反致痰（积、浊）的产生。行血、摄血的功能下降，导致瘀血内停，毒伤脉络，同样产生瘀血。痰瘀阻络，经气阻滞，脏腑联络失调，整体功能下降，表现为正气不足；痰瘀阻络，气化（代谢）通路受阻，排毒效率下降，导致毒素积累。所以治疗中针对虚证，健脾养肾，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类似于提高国家机关的执政能力与领导能力，保护肾元之气，促使气化正常、气机正常、固摄正

常，从而切断痰瘀的来源；养心，心主神明，养心必然能主动提高部队的战斗力，是阻止肿瘤增长的途径之一。针对痰、瘀、毒，采用燥湿化痰、活血祛瘀，清热解毒或者以毒攻毒的方法分别祛除，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必须针对不同的患者进行辨证论治，虚则补之，实者泻之，绝对不可东施效颦。大体上癌症早期应重视化痰散结、活血化瘀、解毒攻毒等祛邪的方法；癌症晚期重在扶正补虚，在顾扶正气的基础上结合上述方法。

舒肝，调节情志，给癌细胞合理的生活环境。肿瘤是一类典型的身心疾病，患者不仅在生理上受到疾病所带来的各种症状的折磨，而且在心理上一直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也就是说，消耗患者正气的因素来自于癌症本身以及心理负担两个方面。在临床上如果只重视肿瘤因素、治疗因素（毒副作用）对患者正气的损伤，而不关注心理因素对患者正气的极大消耗，那么以改善生存质量、延长生存时间为目的的抗肿瘤治疗的疗效就会大打折扣。良性的精神刺激可能改变癌细胞的代谢，同时影响到免疫系统。因此，在合理应用中西医综合治疗方法的同时，一定要重视患者的各种心理活动，重视减轻患者的精神、情绪负担。患者先是经过1~2周的绝望期，然后就进入到求生欲望期，这个时期患者求生的欲望相当强烈[12]，只要看到一点希望就会奋不顾身地去尝试治疗，当所有的治疗效果都不佳时，患者进入了死亡恐惧期与麻痹期。在整个病程中患者的心理状态一直在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所以必须给予患者殷切的希望。中医调理中必不

可少的是疏肝理气的方法，这种方法通过疏肝解郁的中药既能减轻患者痛苦，又能开朗患者的心情，增加机体的免疫功能，清除肿瘤细胞。

诱导分化必须有信使接洽，这个信使就是君臣佐使的使，也是药引。必须有胆有识，去说服那些变坏的、具有独立能力的异端分子重新归于王化，去诱导分化这些具有独立生命能力的癌细胞，诱导分化是让癌细胞突破滞育分化的壁垒，向成熟的细胞甚至正常细胞分化，为机体所用，必要的时候分化的越接近正常机体细胞，免疫细胞才能识别这些异常细胞，从而将其杀灭。诱导剂的种类很多，简单介绍如下。

5.1 西医诱导分化剂

①激素类：内分泌治疗相对于放化疗来说是患者的福音，首先该治疗没有化疗那么痛苦，而且疗效是显而易见的。临床发现三苯氧胺这种激素对于乳腺癌是内分泌治疗方法中最有效的药物[13]。三苯氧胺是无可替代的乳腺癌诱导分化的激素。②促甲状腺激素（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TSH）：目前主张对分化型甲状腺癌的患者进行个体化的综合治疗，分化型甲状腺癌术后的TSH抑制治疗是指手术后应用甲状腺激素将TSH抑制在正常低限或低于正常值、甚至检测不到的程度。一方面补充甲状腺癌患者术后所缺乏的甲状腺激素，另一方面抑制分化型甲状腺癌细胞生长。分化型甲状腺癌术后TSH抑制治疗可以明显地减少复发的几率[14]。③亚硒酸钠：硒是生物必需的重要微量元素之一，在饲料中添加亚硒酸钠，对禽类可提高产蛋率、孵化率和雏育成率，治疗渗出性疾病、肌肉营养不良性萎缩，还可提高繁育能力，降低死亡率，促进生长发育。人体在缺硒的情况下，免疫功能下降，普通病毒的致病性会增强。亚硒酸钠具有抑制肺癌、胃癌、结肠癌、子宫内膜癌等癌症细胞生长的作用，机制与引起细胞周期阻滞和诱导凋亡有关[15-17]。

5.2 中药诱导分化剂

①蜕皮激素：蜕皮激素由前胸腺分泌，起到促进蜕皮的作用，该激素也能促进内部器官的分化、变有这一作用，能够促进癌细胞向正常分化[18]。②小麦芽等芽类：植物最初生长的芽类均含有大量的促进生长、发育、分化的激素。美国医生Ann Wigmore 因自身患有癌症，而深入研究小麦芽的功能，从而发现了利用小麦芽来控制癌细胞扩散的方法而得救，也因此成立了一个专门利用小麦芽来医治癌症的医疗中心。经过很多国家的科学家多年的研究，在小麦芽根茎中发现的活性成分，特别是植物生长激素，能够促进受损细胞的修复。证明小麦芽能有效地调整人体新陈代谢及生长激素分泌，能调整各种生理指标趋于正常[19]。③动物类与活血类药物：根据生物演变规律，越是低等的动物就更相当于人的早期胚胎，其分化、变态、发育的能力就越强，应该含有较多的分化促进剂。中药中虫类药物甚多，具有抗癌的低等动物也不少，如斑蝥、蟾蜍、水蛭、蜈蚣、地龙，等等。活血药物不仅能够止痛活血，改善机体微循环，更能诱导癌细胞的分化。丹参在肝癌致梗阻性黄疸时，可促进肝癌细胞凋亡、抑制肝癌细胞增殖，促进肿瘤细胞成熟分化，对肿瘤发展起抑制作用[20]。还有更多、更有效的诱导分化剂需要我们去发现、去挖掘，寻找不同的诱导分化剂为各种肿瘤患者带来治疗上的新突破。

6 结语

人类与癌症作斗争的历史已经很长了，虽然在不断寻找中西医药治疗肿瘤的方法，但是结果大多不尽人意。虽然在增效减毒、改善癌症患者的生存质量和延长生存期方面取得了明显的进展，但是癌症的治愈率还是很低。天下百病皆可治，只是需要好思路，遇到难题我

们应该转变观念，寻找新的思路与方法，在祖国医学伟大的宝库中寻找，在科技发展新成果中寻找。癌症形成的原因复杂多变，治疗上采用整体治疗与诱导分化法既能够减轻患者痛苦，又能延长寿命。诱导分化肿瘤细胞成为正常细胞，或者带瘤长期生存，或者为我所用，甚至治愈癌症，这正是我们所期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