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练习与森田疗法

正念练习源于东方禅学，已有二千六百多多年的历史。

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由乔﹒卡巴金等学者介绍到西方，经科学研究论证，剥离其中的宗教成份，改良为当代心理治疗中最重要的概念和技术之一（mindfulness），并因此诞生了正念减压疗法（MBSR）、辩证行为疗法（DBT）、接受与托付疗法（ACT）、正念认知疗法（MBCT）等当代著名心理疗法。

以下是我与一位正念练习初学者微信交流，我们聊了正念的理论、实操、对焦虑症的疗效，最后还聊到森田疗法和正念的副作用“走火入魔”。

周先生：余主任，周末愉快！

周先生：上次听您指导，焦虑症来了，要面对、接受、与它相处，我不是很理解。您还建议正念冥想，我近一个月来在这方面做了一点努力，查看了有关资料，进行了实际训练。但是，不知道方法对不对？我想谈一谈我的一点体会，请您指导。

周先生：我的方法是正念禅修，观呼吸，心集中后，观念头，不评价，不判断，感受念头与情绪的流动，体会到流动与变化无常的特点，不执着于其中，活在当下，该干啥干啥。接受焦虑以后，觉得好转多了！以前的做法是抗拒排斥这类感受，导致焦虑越来越严重！我现在的理解是，身心有其自然规律，按照接纳与平等对待各种情绪的方法来调整自己的心理，不知对不对？请教您。

医生我：点赞！

医生我：正念练习时，不评判，不接纳，也不抗拒，只是观察，任心自运，不执着，不粘住。

周先生：观察的目的是了解心理变化的自然规律？人为抗拒症状就是违背心理规律？顺其自然才是正确的态度？

医生我：正念练习的确有助于我们了解心理变化的自然规律，也有助于我们接纳痛苦，但正念练习时是不带具体目的的，“觉察”本身就是正念练习的唯一目的。

周先生：那么，正念练习会带来什么效果？

周先生：引用文章《耐心地安住在当下》。

周先生：请问您是否同意这篇文章的观点？

医生我：上文大多是对的，也有些我认为不对的地方。佛教认为，人人都有佛性，只要坚持正念练习，你本性固有的智慧，般若智慧就会自己显现。

注：佛教的这种观点有些唯心的先验论的思想，但长期坚持练习正念的人觉悟后，通常会有这样的体验：之前苦苦思索、不得其解的困扰，原来内心都有答案，根本无需向外求。对此现象，现代心理学也可从维物的科学的角度予以解释。

周先生：我觉得您平时经常说的“面对、接受、相处”也包含有“抗拒症状违背了心理变化的规律”的意思，就是要顺其自然的意思。

医生我：我平时看病时经常给你们讲的自我调整技术，跟正念练习还是不一样的。

医生我：我平时讲的，结合了“无”和“有”的技术，正念练习只是从“无”入门。心理健康更需要“无”和“有”的平衡，毕竟我们是 生活在现实中的社会人。

周先生：我有一次体会，几年前病发一段时间后，我下定决心不再排斥这病，终身携带，结果，在第二天就感到病走了。

医生我：点赞！有这种体会的人远不止你一个。

周先生：但是，那次还没有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迫作出的选择，歪打正着。现在觉得，当时被迫接受，其实是顺应了心理规律。

周先生：感谢余主任！有幸接受您的治疗与指导！我会继续去体会、去感悟，恢复健康。

医生我：森田疗法讲“顺应自然”，其中的“自然”就是指自然规律。那么，对于心理疾病，如果你要做到“顺应自然”，你一定要先知道心理疾病的自然规律是怎样的，然后你才知道如何去顺着该病的自然规律来调整自己，你那次还真的是歪打正着。所以，“顺应自然”是一个主动的、积极的自我调整，而不是大家所认为的一个被动的过程。

周先生：森田疗法不容易理解和操作，正念（面对当下的真相）提供了实操的手段，观察念头与情绪的来来往往，意识到人为的控制违背了规律，对“顺应自然”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医生我：点赞！

周先生：连接文章《何为正念》。

周先生：不知该文的方法对不对？怕走火入魔。

医生我：这篇文章大部分很好，其中讲到“正念五个维度：专注、觉知、描述、不判断、完全接纳”，我觉得第五个维度“完全接纳”的提法有些欠妥，虽然现在有关正念的文章都说要接纳，但我认为正念练习时的“完全接纳”也是一种评判，是念上起念，属妄念，不是正念，正念练习要求念念不住，内外不著。

注：以上是我与周先生当天的交流内容，第二天，周先生又微我。

周先生：昨天，得到您的肯定后，放心！今天上午有一刻，觉得烦躁不安，以往的心理习惯是讨厌排斥转移，这次直接面对体会这种情绪，发现不到半分钟，烦躁不安的情绪已经不见了！就这么短短的一刻，我觉得对于我来说是巨大的飞跃，因为是亲身体验。整个人欢呼雀跃起来。

注：1、周先生是一位成功人士，早年毕业于上海某名牌大学，但对于正念练习来说，这类高知人士反而更难一些，有些类似杨过和黄蓉练习双手互搏术不如郭靖和小龙女一样。2、也有些类似练习我们传统的气功，正念练习也有可能导致“走火入魔”，所以需要在专家指导下练习；对于重性精神病患者，我个人不建议练习；也不建议年轻人练习正念，因为年轻人的定力不够，自我功能还弱小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