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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科普

编年体记述:我与“髋撞”的那些爱恨纠葛

发表者:吕铮 人已读

无论讨论结果如何,“大家都要对自己的选择最终负责”——来自患友扣子的点评。

作为康复师,似乎一定要有足够的经历和经验才能获得关于某种伤病“沉浸式”的体验,才能获得患者的认同,否则,就像是空口白牙,任说无凭。现实那么“卷”,没办法,我就从头扒一扒和“髋撞”的那些爱恨纠葛,以飨众人吧。

故事有点长,还请看官耐心——

我于2002年经实习选优进入北医三院康复科工作,其时,康复科归属于运动医学研究所,作为康复师,必须在开始每天的门诊治疗之前进入病房,对住院患者进行全面的床旁康复工作。那时的运动医学病房还在现在的内科二病区,现外科大楼尚未改建。?

记忆中在2007年之前的一段时间(我于2007年后转而负责骨科各病房康复),病房里忽然出现了一种患者,床头卡的诊断栏写着:髋关节盂唇损伤。那时候对该类患者观察不多,只记得术式基本上以盂唇清理为主,术后康复原则与其他膝关节轻症并无二致,对关节活动度(ROM)和负重没有特别要求。

因为工作要求,我在之后的两年多一直负责骨科各病房康复,在关节组轮转期间,接触了大量髋关节置换病例,从那时开始,我对于全髋置换术(THR)后假体脱位这个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大量翻阅关于髋关节外科学相关知识的书籍文献,从解剖,力学,手术学等各方面进行了深入思考,还在解剖教研室对于各种标本进行了细致观察和徒手操作体验,在髋关节结构与应力、静态与动态稳定性以及运动学方面进行了大量的推理,并在随后的相关工作中进行了反复印证。

2013年,我经科室推荐赴怀柔中医院进行学术交流活动,为当地医院带去的三个课件里面就有“全髋关节置换(THR)术后康复”,里面大量出现了我对于髋关节应力的观点以及解决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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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现资深髋友“扣子”在朋友的介绍下找到我咨询髋镜术后康复问题,我开始重新思考髋关节损伤的康复,随后的两年,我发现由于我独特的关节松动(掰腿)工作姿势,我自己的髋关节也出现了些许不适——过屈痛、内收内旋痛,幸而并不严重,不做特别费力的膝关节黏连患者则症状非常轻微,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注意提醒自己及进修医工作时要注意髋关节的姿态,避免髋关节压力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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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我从康复科离职,在创建“百迈康诺”的过程中,每天工作将近10个小时,原本有规律的运动习惯没法坚持,每周15-20公里的跑量+每周末一场足球再也无法保证,几乎全天坐在椅子上,体重也从稳定多年的70kg骤升至75kg。当我重新产生了踢球的念头之后,我没有经过任何准备,直接回到了球场上。在球场上我一向以意志顽强,跑动积极,覆盖面大为特点,突然增大的运动量率先造成我的大腿后群肌肉过度疲劳,然后就是髋关节疼痛。一开始我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仍在勉力踢球,但是髋部和大腿后群的疼痛感持续的时间越来越久,从刚开始出现疼痛过夜即可消退,到疼痛感持续一个月以上且有失控之虞。严重时不能坐姿超过10分钟,10分钟以上坐立难安,开车时遇到帝都的堵车,那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折磨。

疼痛终于让我认识到,再不进行干预,我将陷入困境,我下定决心认真面对,随即为自己开出了诊疗方案。从精确的基础训练,到精确到点的理疗,再到循序渐进的恢复跑动,我感觉到身体在慢慢恢复,症状终于得到了有效控制。

意外来的往往出其不意!

在19年的除夕之夜,年饭后我坐在爷爷家的沙发上看电视,儿子跑过来撒娇,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半悬空盘坐的左腿上。随着一声惨叫,我的左髋当即活动不得,回到床上一直辗转到钟声敲响,才在父母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挪上车回到了自己家。我躺在床上痛如刀绞,一阵阵冷汗簌簌直冒,我尽力告诉自己放松在剧痛中痉挛的肌肉,尽量找到一个合适的摆放体位,然而无果。我终于想到还有原先腰痛吃剩的几粒止痛药,挣扎着服药之后,疼痛略有缓解,我才勉强入睡。此后的两天,我举步维艰,每天只是通过一些基本的肌肉收缩控制维持基本运动功能,髋关节在疼痛不增加的状态下做一些主动运动,并保留着一定的下地负重机会。终于到了第三天,疼痛不再强烈到让我丧失正常活动的勇气,我开始在家用跑台上进行一些走动。从一开始的几分钟,到超过一千米,初五的时候,我已经可以一点点跑动起来。

正月十五左右,我又可以以舒缓的速度跑到两千五百米以上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再接再厉,终于,我重新恢复了五千米正常跑的能力,髋部的疼痛也基本上不见踪影,似乎我从这波打击中重新站了起来。

后来的几年,我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开始逐渐注意日常基础训练和长跑、足球运动的有机结合,虽然双髋也不时偶感小恙,却也没有再次出现那种让我心有余悸的感觉,总体感觉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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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髋撞”成为运动医学的热搜词,就像新冠病毒一样呈现了大流行的趋势。“谈撞色变”成了患者的普遍焦虑,还有数不清的患者被“临界发育不良”的诊断直接击倒,越来越多的观点将结构发育和撞击综合征紧密的联系到一起。但是面对越来越多的陷入群体焦虑无法自拔的患者,我始终坚持认为:结构发育绝不是导致关节撞击最根本的原因,那只是一个影响因素而已,大量症状的出现必定和功能甚至心态的失衡具有更加紧密的关联。医学知识都是在不断进步当中的,对人体的认识也在不停变化。既有的评估体系和评估立场不一定适应发展中的医学,而当前针对所谓发育不良的定义与定性,也只是和既往的所谓正常评定标准不相符合而已。有结构发育隐患的人群不一定就会罹患撞击症状,没有结构隐患的人群也可能后天继发撞击症状。有结构发育隐患的人群有自己适应的合理运动方式和运动量,超量及不合理的运动方式增大了罹患症状的风险,也有极大可能因为合理的运动方式终生不受撞击症状困扰。无论有没有结构发育隐患,还有大量患者的症状或损伤源于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造就的社会群体焦虑。

口说无凭,我确实见过为数不少的相关病例支持我的推理,但结合我自己的损伤史,我决定将我的双髋进行核磁共振检查,一探究竟。结果不出所料,我的双髋都存在一定程度的“髋撞”,也存在损伤,幸而因为自己一直在用自己的运动疗法针对自己进行有效的控制训练,尽管症状曾经让我痛不欲生,损伤却仍然控制的很好。基于这样的事实,面对大量在“髋撞”、“临界发育不良(BDDH)”阴影中挣扎,像面对“生存还是毁灭”这个问题一样纠结于“术与不术”的患者,我坚持致力于结合自身感受、理论依据和时间经验来进行适度的科普,希望以一己之帮助给更多的患者卸下沉重的心理包袱。

我并非全盘否认手术在髋撞方面的进步,在必要时,手术绝对是必行之路。但是全盘利用手术思路解决一个混杂了结构、功能、心理、社会等方面的复杂问题,显然并不够全面,更加尊重运动康复,真正科学合理的运动康复,并结合不断的心理疏导,才是控制该症爆发式大流行的最终态度。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所有从业者放下与医疗技术本身无关的其他执念,真正投入到解决病症的全面思考之中。在这个普遍焦虑的从业环境中,即便是科普工作也不适合过度深入,尤其不适合相当一部分心态已经千疮百孔的患者,从医学心理学和医学伦理学等角度讲,适度保持一定的专业模糊感,我认为绝对是必要的。

至于我自己,现在仍然保留着基本正常的运动能力,高度可控的偶有不适,再结合定期评定,只要不出现大问题,我对自己的状态就非常满意。毕竟作为一名老康复师,率先不给运医的手术专家们增添工作量找麻烦,也是咱体现交情的一个方面嘛!

以上,就是我和“髋撞”的那些爱恨纠葛,希望这些长篇大论,能够给更多人带来思考,为最终推动髋关节健康的大事业贡献微薄之力。

?反正,截至现在为止,谁也说不清最终的答案是什么,那就让我们索性再耐心的观察十年吧,希望十年之后,无论今天如何选择,大家始终安好。

本文是吕铮版权所有,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本文仅供健康科普使用,不能做为诊断、治疗的依据,请谨慎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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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22-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