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皮肤Ⅰ定义及分类

来源：皮肤科学通报

敏感性皮肤( sensitive skin，SS) 是一种特殊类型 的皮肤，对外来刺激易发生高反应状态，主要发生在 面部，大多有刺痛、瘙痒、灼热及潮红等主观症状，也 可伴有毛细血管扩张、脱屑及阵发性红斑等客观体 征［1］。对敏感性皮肤的认识最早来源于对化妆品 的不耐受，至今皮肤科教科书中并没有敏感性皮肤的确切定义，大多数学者认为敏感性皮肤是一种症 状，是皮肤的亚健康状态，而非一种独立的疾病。由 于目前对于敏感性皮肤的认识仍缺乏一个统一的标 准，敏感性皮肤的诊断主要是依据患者的自觉症状、 半主观和客观检测标准评价，一方面检测结果可能 与主观的感觉不一定完全符合，而更重要的是单从 主观、半主观、客观评价，往往忽视了 SS 与炎症性皮 肤病的关系。因为 SS 可能是某些炎症性皮肤病潜 在的早期表现，或合并存在，也可能是 SS 继发于疾 病，忽视了这些因素，往往影响制定 SS 的治疗策略。 因此，SS 的分类至关重要，有助于指导临床开展综 合治疗。本文将针对 SS 的分类与临床关系作一 综述。

1 定义

目前国际和国内的专家共识定义敏感性皮肤为 一种通常不会引起皮肤不适的刺激出现不适症状的 皮肤高反应状态，一般认为是由于各种因素，包括物 理( 紫外线辐射、热、冷、风) 、化工( 化妆品、肥皂、水 和污染) 、或激素( 月经周期) 引起的皮肤红斑和/或 刺痛、灼热、瘙痒等感觉［2］，没有统一的定义，可通 过主观评价、半主观评价和客观评价来诊断，主观评 价指患者对皮肤症状的自我感觉，如刺痛、灼热、瘙 痒和紧绷，主要方法是问卷调查; 半主观评价方法包 括乳酸刺激试验和辣椒素刺激实验; 客观评价应用 无创性皮肤生理指标测试，包括经表皮失水量、角质 层含水量、PH 值、皮脂、皮肤红斑指数及生理功能 指标( 红斑、纹理) 等。不适症状可累及全身任何部 位，面部最为常见，也可出现在头皮、手足背和外阴 等部位，常见的主观症状为刺痛、烧灼、瘙痒，少数人 可出现片状或弥漫性潮红红斑、毛细血管扩张、细小 鳞屑等客观症状［1，3］。国外及国内的定义中均缺乏 与炎症性皮肤病的关联，因此定义尚有局限型。

2 分类的探讨

1.根据发生的因素，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

1. 1 原发性: 一般由遗传因素决定，长链非编码 ＲNA 和 mＲNA 表达谱的分析表明，敏感性皮人群的 基因表达谱与正常人群存在显著性的差异，包括 71 个 lncＲNA 和 2615 个 mＲNA 的差异表达，其中部分 lncＲNA 可能与表皮屏障结构相关［4］，因此原发性敏 感皮肤患者治疗时应更重视屏障的修复。除遗传以 外，原发性敏感性皮肤还与种族、年龄、性别、激素水 平( 月经周期) 和精神因素( 焦虑等心理因素) 等有 关。皮肤结构的种族差异可能与敏感皮肤的症状有 关，如白种人对辣椒素的敏感性更高，其次是亚洲 人，然后是黑人［5］。另外，白种人皮肤薄，皮肤屏障 易受损，血管反应性增加，因此红斑报告比黑人和亚 洲人更常见［5］。根据流行病学研究，女性与男性相 比，其皮肤厚度较低，加上激素因素干扰皮肤水合作 用，易形成敏感性皮肤［6］。在年龄方面，研究表明 年轻患者更有可能产生敏感性皮肤，这与老年人皮 肤组织的完整性以及触觉敏感度的改变有关［7］。 原发性皮肤敏感与由基因或个体差异决定的皮肤结 构蛋白、脂质以及神经敏感程度有关，也可能是某些 皮肤病如特应性皮炎、痤疮或玫瑰痤疮的前期表现。

1. 2 继发性: ①与炎症性皮肤病的关联: 敏感性皮肤可能是 某种炎症性皮肤病的潜在表现，也可能与炎症性皮 肤病合并存在，也可以继发于炎症性皮肤病后，笔者 登记临床 53 例敏感性皮肤患者，其中有 40% 患者 先发生敏感性皮肤的症状后发生痤疮，有 15% 的患 者同时发生敏感性皮肤和痤疮，约 30% 的患者的皮 肤敏感症状继发于痤疮，仅患 SS 的患者约 5% ，只 患痤疮的患者为 10% 。也有文献报告指出敏感性 皮肤可能是 AD 或玫瑰痤疮的早期表现［8］。 ②继发于某些化妆品使用后: 对于化妆品中某 些香料、色素、防腐剂不能耐受，或者是频繁更换品 牌尤其是劣质化妆品，破坏了皮肤屏障，引起了皮肤 的敏感。 ③医源性因素: 局部长期应用某些药物例如外 用糖皮质激素制剂、口服或外用维甲酸类制剂等，致 使角质细胞间桥粒脱落、角质层变薄，损害角质层的 磷脂双分子层，角质屏障损伤明显，皮肤 TEWL 增 加，含水量下降，引起皮肤敏感。 ④光电治疗及化学剥脱以后: 光电治疗过程中 激光的热效应会影响皮肤中神经酰胺的形成造成皮 肤干燥脱屑敏感，同时会降低皮肤抗炎作用导致皮 肤易感染，更会影响皮肤皮肤微循环产生红斑肿胀。 化学剥脱对皮肤屏障先损伤后修复，治疗后表皮短 期内变薄，屏障功能暂时减弱，由于个体差异大，可 出现长期发红、刺激等敏感症状。

2. 根据皮肤敏感程度，分为不敏感、轻度敏感、 中度敏感和高度敏感。

此分类结合半主观的刺激试验来判定敏感性皮 肤。刺激试验，常用的有乳酸刺激试验和辣椒素试 验等［9］。乳酸刺激试验是应用较为广泛的评价方 法之一，测试过程中为避免面部涂有护肤品造成测 试结果假阴性，受试者应温水洁面; 洁面后应静息 10 ～ 20 min 后避免因洁面补水引起皮肤屏障短暂恢 复而造成的假阴性。将 10% 乳酸溶液涂抹于鼻唇 沟及任意一侧面颊，分别在 2. 5min 和 5min 时询问 受试者的自觉症状进行评分，按 4 分法进行评分( 0 分为没有刺痛感或瘙痒感，1 分为轻度刺痛或瘙痒 感，2 分为中度刺痛或瘙痒感，3 分为重度刺痛或瘙 痒感) ，将两次评分相加，总分≥3 分者为乳酸刺激 反应阳性。测试过程中发现个别受试者存在延迟反 应，5min 以后才会出现瘙痒感，可适当延长测试时 间。辣椒素试验是常用来评价神经性敏感性皮肤的 方法，用棉签蘸取 0. 1‰ ～ 0. 01‰辣椒素溶液涂抹 于一侧鼻唇沟外约 1cm 处及任意一侧面颊，询问受 试者是否有灼热或瘙痒感并评分( 1 分为勉强可以 觉察，2 分轻度可以觉察，3 分为中度可以觉察，4 分 为重度可以觉察 . 5 分为疼痛) ，如果受试者的感觉 持续 ＞ 30S，且程度≥3 分者为阳性。乳酸试验的结 果主要反映患者瘙痒、刺痛的症状，而辣椒素试验与 患者面部红斑、灼热程度相关。 按乳酸刺激试验分为［10］: 不敏感( S0 ) 指皮肤对 各类刺激反应不明显，乳酸刺激试 0 分。轻度敏感 ( S1 ) 指皮肤在外界刺激或机体处于病理状态时可 出现敏感表现，但可耐受，短期可自愈，乳酸刺激试 验 3 分。中度敏感( S2 ) 指皮肤对外界刺激不易耐 受，易出现敏感，且短时间不可自愈，但很少发生皮 炎湿疹等变态反应性疾病，乳酸刺激试验 4-5 分。 高度敏感( S3 ) 指皮肤对化妆品、外界环境、酒精、辛 辣或高蛋白食物、运动、高温反应明显，易发生接触 性皮 炎、湿疹等变态反应性疾病，乳 酸 刺 激 试 验 6 分。 按辣椒素试验: 1 分为勉强可以察觉，2 分轻度 可以察觉，3 分中度可以察觉，4 分为重度可以察觉， 5 分为疼痛。≥3 分为敏感，5 分为高度敏感。 笔者认为判定敏感程度还应结合客观检测指 标，如经表皮失水量( TEWL) 、角质层含水量、PH 值、红斑指数、生理功能指标( 如血红素、纹理等) 等，并与临床有无炎症性皮肤病相结合综合考虑 更妥。

3 其他的分类

1 基于问卷调查资料分类: Baumann 基于问卷调查资料将敏感性皮肤分为 四种类型［11］。S1 型又称痤疮类型，容易出现开放 和闭合型粉刺; S2 型又称玫瑰痤疮类型，表现为因 高温、辛辣、情感或血管舒张中任一因素所致的皮肤 潮红; S3 型以出现灼烧感和( 或) 刺痛感为特征; S4 型常与受损的皮肤屏障有关，容易发展为接触性皮 炎和刺激性皮炎。笔者认为这种分类过于强调炎症 性皮肤病，并没有体现敏感性皮肤的发病机制。 近来还有采用敏感性量表( SS-10) 和身体皮肤 不适指数( Body Skin Discomfort Index，BSDI) 来评估 分类的报道［12］。SS-10 包括 10 个项目，主要关注过 去 3 天的感觉评分，这些有明显的体征( 发红) 和主 观症状( 刺激、刺痛、烧灼、紧绷、瘙痒、疼痛、全身不 适合和潮热) 。BSDI 由身体不适的七个特征构成: 刺痛、瘙痒、发热、紧绷、干燥、发红和脱皮，并结合其 频率和强度。但这二个方法适合于治疗前后的疗效 评估，并不适合分类。

2 根据生理参数分类: 日本学者横田朋宏曾基于生理参数把敏感性皮 肤分成三型［13］: Ⅰ型为屏障功能低下型，表现为屏 障功能降低，神经敏感性增强; Ⅱ型为炎症型，皮肤 屏障功能正常，但局部有炎症反应; Ⅲ型为“假健康 型”，皮肤屏障功能正常，无炎症反应，但皮肤神经 敏感性明显增强，此型患者内源性原因或遗传因素 导致的神经敏感性增强为主要发病机制。但此种分 类以生理参数为标准，并不完全与临床相符，Ⅰ型与 Ⅱ型常常合并存在。笔者收集多份患者资料发现， 临床中乳酸实验阳性率远高于辣椒素实验阳性率， 且辣椒素实验阳性的患者乳酸实验结果均呈阳性， 推测如果皮肤神经敏感性增强，皮肤屏障功能更易 受损，从而导致皮肤敏感。

3 根据临床症状产生原因分类: Pons-Guiraud［14］根据临床症状产生原因，将敏 感性皮肤分为: ①非常敏感型，常见干燥或皮脂过多 皮肤，对各种影响因素均呈高度敏感状态。②环境 敏感型，常见于肤色白、干、薄的皮肤，常因环境因素 改变而出现面红或潮红趋势。③化妆品敏感型，触发因素为面部皮肤的外用产品，不耐受症状通常在 使用产品后即刻或数分钟后出现，且不耐受仅局限 在一种或数种产品。 Mills 等［15］根据临床症状产生的原因将敏感性 皮肤分为四型。Ⅰ型: 伴发可导致患者皮肤敏感性 增高的某些慢性皮肤病，如脂溢性皮炎、玫瑰痤疮、 酒渣鼻、银屑病等; Ⅱ型: 处于皮肤疾病的亚临床期， 皮肤症状轻微，未见明显皮疹; Ⅲ型: 有晒伤、接触性 皮炎等强烈的损伤史，损伤部位临床症状已消失，但 易因外界因素刺激而产生不适症状; Ⅳ型: 皮肤外观 正常，但是自觉皮肤敏感。按此种分类涵盖人群过 于广泛，在临床上无法进行明确分类，缺少实用性。 Guinot 等［16］根据临床症状产生的原因将敏感 性皮肤分为 4 型: I 型: 在情绪变化、饮酒、温度突然 变化后出现面部潮红。Ⅱ型: 暴露于某些环境因素 后，出现异常的皮肤反应，如红斑、紧绷感、痒、烧灼 感、刺痛等。Ⅲ型: 在接触某些特殊物质( 如肥皂、 硬水、漂白粉、化妆品) 后，出现类似于Ⅱ型的皮肤 反应。Ⅳ型( 限于妇女) : 皮疹的发生与月经周期 有关。 笔者认为这些其他的分类有原发因素与环境等 其他因素的交叉，考虑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及不同 敏感程度更为合适，以便于去除诱因，临床制定综合 治疗方案。

4 敏感性皮肤的诱发和加重因素

下列因素可引发或加重的皮肤敏感。 ①环境因素: 季节交替、温度变化、空调环境、大 气污染( 汽车尾气、PM2. 5) 、风吹等，对于温度变化 的不耐受尤为明显，尤其是对热过于敏感。②光毒 性: 即光刺激，紫外线或光敏性物质被紫外线光激活 时引发的，这种反应导致活性氧的产生，活性氧是自 由基，可对 DNA、ＲNA 和蛋白质造成损伤，因此产生 皮肤刺激［17］。几种化学物质可引起光毒性，尤其是 具有紫外线吸收结构的药物，如抗生素( 喹诺酮类、 四环素类和磺胺嘧啶类) 、抗癌药物( 5-氟尿嘧啶、 长春新碱) 、治疗糖尿病药物( 磺酰脲类和格列本脲 类) 、抗疟药( 奎宁、氯喹) 、精神病药物( 吩噻嗪类、 三环类抗抑郁药和丙咪嗪) ［18］。此外，一些食物也 可引起皮肤光敏感，如菠萝、如菠萝、芒果、柠檬、芹菜、莴笋、 香菜等。③过度清洁: 过度清洗，会破坏皮肤屏障的 最外层防线———水脂膜。水脂膜可润滑皮肤，减少 皮肤表面的水分蒸发; 参与皮肤屏障功能的形成; 参 与皮肤 pH 值的形成，水脂膜的破坏会造成皮肤透 皮水分丢失增加、含水量减少，从而使表皮干燥、紧 绷。④食物: 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皮肤科对 126 例敏感性皮肤患者进行皮内试验，结果显示: 阳 性率最高的六种食物分别为牛肉、羊肉、虾、牛奶、螃 蟹、海鱼。提示: 蛋白质食物更易引起过敏性皮肤。

5 敏感性皮肤的发病机制

敏感性皮肤的发生是一种累及皮肤屏障-神经 血管-免疫炎症的复杂过程。在内在和外在因素的 相互作用下，皮肤屏障功能受损，引起感觉神经传入 信号增加，导致皮肤对外界刺激的反应性增强，引发 皮肤免疫炎症反应。 皮肤屏障受损是敏感性皮肤主要的原因。敏感 性皮肤患者皮损中紧密连接蛋白上的 Claudin-5 表 达降低，表明其皮肤表皮通透屏障受损［4］。屏障受 损和水脂膜破坏，导致细胞间的脂质: 神经酰胺、游 离脂肪酸、胆固醇 3: 1: 1 的比例失调，尤其是神经酰 胺的数量显著减少，致经表皮失水增加，角质层含水 量减少，导致渗透屏障的稳定性下降，使皮肤干燥、 紧绷。屏障受损使神经末梢受到的保护减少，导致 感觉神经的信号输入明显增加，瞬时受体电位香草 酸亚型 1( transient receptor potential vanilloid 1，TＲPV1) 激活，介导敏感性皮肤个体的疼痛、瘙痒以及 灼烧感［19］，并能损伤皮肤屏障功能、延缓损伤皮肤 屏障的修复［20-21］。TＲPV1 还能使肥大细胞和角质 形成细胞分泌促进血管内皮生长因子产生，使血管 反应性增高，引发血管扩张［22］。TＲPV1 的激活还可 诱导皮肤局限性神经肽释放，从而进一步激活、释放 前炎症细胞因子和趋化因子，引起局部血管扩张和 肥大细胞脱颗粒，出现红斑、瘙痒及烧灼感［23］。上 述几个基本机制相互促进的循环，导致敏感性皮肤 迁延不愈。

6 治疗

无论是原发性继发性或是不同程度的敏感性皮 肤，都存在皮肤屏障的破坏。皮肤屏障的破坏造成 经表皮失水量的增加，造成角质层含水量的减少，造 成神经血管的高反应性，继而产生一系列主观客观 症状，因此修复皮肤屏障至关重要。修复皮肤屏障 的治疗原则为舒缓保湿抗炎抗敏，临床报道含透明质酸、牛油果油、β-葡聚糖、马齿苋、青刺果油等成分 的功效性护肤品具有良好的保湿舒缓抗炎作用，可 显著降低 SS 的敏感性。研究表明青刺果油可通过 上调表皮中透明质酸酶、酸性神经酰胺酶表达并促 进角质形成细胞分泌透明质酸、神经酰胺，从而修复 皮肤屏障; 马齿苋可以有效抑制 TNF-α、ICAM-1 的 释放从而减轻炎症反应。β-葡聚糖可在皮肤表面形 成一 层 透 气 薄 膜，既能隔绝环境中有害物质如 PM2. 5 对皮肤的侵害，又能减少水分流失。 与炎症性皮肤病相关的 SS 在修复屏障的同时 应配合使用局部和系统抗炎治疗，如口服甘草酸苷、 抗组胺药物、羟氯喹，外用弱效糖皮质激素、钙调神 经磷酸酶抑制剂等。不伴发炎症或炎症控制较好但 仍有血管扩张的 SS 在修复屏障的同时可结合光电 治疗如 DPL、舒敏专家、黄光导入等。

综上所述，敏感性皮肤治疗的总体原则: 强化健 康教育避免影响 SS 发生的相关因素; 促进皮肤屏障 修复; 降低神经血管高反应性; 控制炎症反应，治疗 相关的炎症性皮肤病。

来源：许爱娥,周妙妮.敏感性皮肤的分类[J].皮肤科学通报,2020,37(06):565-56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