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内心的声音-致创新学院的学子们

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无论处在什么地位，都要应对诸多的挑战，也要做出各种决定和选择，而怎样做出决定和选择，是一个宏大的课题，涉及政治、经济、文化、法律，伦理、精神状态、身体情况等各个方面。比如著名的电车困境案例，在电车行进的轨道上有五个人，如果电车继续行进，这五个人就会被撞死，这时如果按一个按钮，就会使电车进入另一个轨道，而这个轨道上有一个人就会死掉，我们应该做怎样的决定？大多数人可能会按这个按钮，牺牲一个人而去挽救更多人的生命。但如果换一个场景，电车通过一个过街天桥，天桥上有一个胖子，把胖子推下去，就可以阻挡电车前进，从而挽救五个人的生命，虽然目的一致，同样是牺牲一个人挽救五个人，但我想这时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去推这个胖子。我们常常弄不清楚怎样做出这样的决定，仿佛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们怎么做。

但有时我们面临巨大的短期诱惑时，则难以做出决断，比如面对美食时，内心的声音往往倾向于劝说我们吃掉美食，而理性这时会提醒我们吃掉美食可能有损我们的健康。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时常会面临这样的困境，对于克服诱惑而听从理性声音的人，我们要致以崇高的敬意，因为基于情绪的诱惑是十分强大的，战胜诱惑是非常不容易的。神经科学认为，人们往往会选择短期收益，而忽视长期收益，这实际上涉及大脑中做出决断的不同系统间的斗争，即处于潜意识的情感和处于意识层面的理智间的斗争。针对这种争斗迅速做出决断是人类意识的特点，动物面临诱惑或电击这种困境时往往僵持不动，难以决断，也许将来可以针对这一特点，对意识进行测量，我们一直认为意识是连续进化的，不应该是人类特有的，人类也许只是拥有更高级更完善的意识。

我们往往认为人能够理性的做出各种选择，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比如打乒乓球，一个专业的球员，经过长期的艰苦训练，在脑内形成了特定的环路，这时理性的意识往往撤出决策系统，而把决策权交给潜意识或本能。这对于大脑是一种高效的策略，因为大脑是一个高度节能的器官，意识参与决策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而交给情绪系统会使能耗大幅度下降，并可以把意识解放出来参与其他活动，比如球员在打球的同时，还可以关注对方球员的动作以及观众的反应等。

实际上，许多活动包括学习新知识新技能，都需要理智和情感的平衡。学习数学时大量做练习题和打乒乓球时的训练是一样的，也是锻炼加强潜意识的直觉系统，降低脑的能耗。而在医学这种实践性很强的学科的教学改革过程中，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实际上很简单，就是“做中学”，加强实践在教学中的分量，使学生的情绪系统尽量参与到学习中，增加学生对潜意识直觉系统的锻炼，使学生从枯燥无味的说教中摆脱出来，享受乐趣，喜欢学习。至于教学方法，学习社区等等形式，是服务于这种理念的方式，随着脑科学的进展，我们也可能会采取其他教学方式方法。

在现实生活中，经过训练后，比如长时间学习，比如打乒乓球，每个人的成绩是不同的，我们往往将其归因于天赋不同，这是什么原因呢。实际上这涉及生物学另一个话题，基因与环境的互相作用。每个人在基因层面是各不相同的，在基因层面来说，人人生而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正是基因层面的差异和突变为进化提供了基础。但从环境的角度，环境只会青睐或选择部分突变，这是达尔文理论的基础，从这个方面来看，人生来就是不平等、不同的，这决定了每个人面对相同的环境，表现会不一样。比如额叶病变或发育不良患者往往会做出反社会行为。再比如血清素基因的变异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罹患抑郁症的可能性较大，但出生在富裕的有爱心的家庭，可能会避免抑郁症的发生，而贫穷没有爱心的生活环境就会雪上加霜。当然环境因素还有很多，包括压力、嫉妒，激素分泌异常等，随着神经药理学的进展，一些药物比如百忧解等，会在很大程度上解决这些人的问题。然而社会是非常复杂的，多种因素参杂其中。比如挫折就具有两面性，它可以使一些人灰心丧气，然而如果我们用加倍的努力战胜挫折，就可以对潜意识直觉系统进行锻炼和重建，使人能够尽快成熟，弥补先天的不足，掌握新的技能，应对未来的挑战。同时，多样性基因与环境的不同，也要求教学改革要因材施教，采用个体化的教学方法，使同学们针对不同特点进入到不同的教学路径之中，这也是哈佛pathways医学教育的精髓之处。根据以上论述，将来对同学们提出的最佳祝福也许不是一切顺利，而是：在之后的学习实习工作中，经历更多的风雨和磨练，这样才能体验更精彩的人生。

在五百多年前，虽然人们对大脑尚没有清楚的认识，但王阳明哲学在很多观点上与现在的神经科学已经不谋而合，王阳明心学突破了程朱理学在道德上对人性的禁锢，强调知行合一，在事上磨练，倾听心的声音。五百年后的今天，科学已经走出了朴素哲学的范畴，对大脑的理解验证了五百多年前的理论，并加深了我们对于做出复杂决策神经机制的理解。如果要更有效的融入社会，奉献社会，实现个人理想，我们也许需要像习总书记倡导的，加强文化自信，倡导红医精神，推陈出新，在理性的协助下，认真倾听内心的声音。